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◇ 第35章 失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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◇ 第35章 失控

我討厭連綿不斷的雨天,就像我討厭和許如栩之間一直暧昧不清無法定義的關系一樣。

纏綿過後剩下的只有冰冷,任何的感受在最激烈的愛意表達之後,都會讓人覺得無比失落。

我卻恰好總是把自己推至在這種位置,像是流水的人,沒有自救的本領,只能懸溺於其中。

大部分人應該都會討厭親密後一切又回到原點的感覺,我也不例外。我盯著屏幕上的信息,上面停留著的是沒有溫度的話語。

【許如栩:我需要出差幾天。】

出差,無盡的出差,我們之間的關系被現實的距離以及問題擱置了上萬遍,我還天真的以為,我們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無間的人了,實在可笑。

是我總是自以為,我們的關系是可以更進一步的。

直到如今我才意識到,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身份去質問他什麽時候回來。雖然我知道,問這一嘴理所應當,畢竟我和他發生的一切無法掩蓋,我想此刻哪怕我想趁著僅剩不多的溫情管他一下,也無可厚非,我自認為我本就應該擁有這樣的權利。

可眼下,我就是無法說出心中迫切想要問出的話語,我的心裏早已亂作一團,像是無頭蒼蠅找不到方向,可是我越是焦灼,越是不願意問出那句,明明對我而言,至關重要的話。

“我們到底算什麽關系?”

簡單一句,困擾了我十多年,每當我以為生活迎來反轉之際,可事實卻給我當頭一棒,讓我明白或許我真的應該清醒。

總是在這些瞬間,我意識到,其實我對於許如栩而言,好像並不重要。

我一直無法理解,對於他而言,我到底算什麽,如果並不重要,或許他不會向我表達那模棱兩可的愛意;可倘若真是這般重要,為什麽次次做決定之際,他又從不詢問我的意見。

我終是沒忍住追問,說出的話語也盡量顯得冰冷,像是自己並沒有那麽在意這段說不清的關系。

我們之間的感情,好像永遠都在博弈。

【那晚你說要去赴約,到底是見誰?】

沒有語氣詞,就像沒有情緒波動,只是平常的問出那麽一句,像是最簡單不過的聊天話題。

幾分鐘後,對面的答覆發來了簡單的名字,三個字卻足夠刺痛我的內心。

因為他說的那個名字,是周懿寧。

我討厭周懿寧,不論是在學生時代,還是現在,我都覺得她是無比惡劣的存在。她的存在總是揭示著我的失敗,因為她可以明目張膽向許如栩表達自己的愛意,可我卻要醞釀已久,才敢勇敢邁出那麽一步。

於其說是討厭,不如說我甚至有一份嫉妒的情緒存在。周懿寧她張揚,像是從來不害怕被人討厭,她自以為是,自私自利,可她卻無愧於自己。

但我不行。

我的身上被捆綁著太多所謂的枷鎖,就連很多次我認真回想,都無法明白自己被因此牽絆住的到底是什麽。

不滿的情緒湧上心頭,像是再也無法克制自己過往累積的情緒,我毫不留情,沒有任何措辭的回了一句最直白的話語。

【可我討厭她。】

發完這句話,我麻木且空洞地盯著面前的杯子,待理性的思緒稍微回籠,我才發覺自己不管不顧發出的消息早已沒有挽回的餘地。

許如栩的回覆在我走神的空檔早已停留在頁面,他的話語比我更簡潔,沒有任何安撫的意味。

【許如栩:我知道。】

他知道,看到這句話,我苦笑了一聲,我不禁在心中回想過往的種種,這才發覺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。

他什麽都知道,可卻什麽都不做,他知道做什麽事因此會讓我傷心,可他卻不願說出口。因為他也知道,我總是會替他找好理由,總是會給他無數次的機會。

手指敲擊著鍵盤,可是刪刪減減最後什麽話語也沒留下,我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失去了最後的勇氣,我已經什麽留有餘地的話,都無法再說出口了。

或許是保持著這個姿勢太久,直到我發現自己的手指開始不自覺顫抖時,我才意識到自己的愛意好像在過往的一切中慢慢消磨,我已無力再去顧及這一切了。

我頭一次發現,自己並不希望和許如栩之間能有個結果了。

我顫抖著手點開他的資料,深深看了幾眼,最終狠下心,點擊了“刪除好友”的按鍵。

所有聊天的回憶都隨著刪除兩個字隨之清空,我們之間的一切,如果不是因為這些數據,或許留不下任何痕跡。

我掩面仰頭,淚水控制不住滑落,如果不是靠在沙發上,或許我會毫無預兆的倒下,因為我早已失去了全部力氣。

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的時候,我總是會選擇用酒精麻痹自己。

我約了柳嫣然說著出門不醉不歸我請客,她問我怎麽今天這般好心情,我打著哈哈說有喜事,可心底的苦澀卻止不住的蔓延開來。

地點是柳嫣然選的,抵達目的地的時候我站在門口有一瞬的後悔,因為光是在外面我都能聽到裏面嘈雜的聲響。

我的思緒飄蕩,柳嫣然渾然不覺,拉著我買了票後帶上手環就直直往酒吧裏沖。

大概是新開業沒多久,裏面到處都是人擠人,到處都有扭動著身子的人,隨著強勁的旋律展現著身軀。

可我卻沒太多心情,柳嫣然毫不在意,拿著幾瓶酒往我面前一放,當即就給我的玻璃杯全部滿上。

我看著酒杯被逐漸灌滿,白色的泡沫差點隨之溢出,我單手舉起酒杯,控制著力道,輕輕地跟柳嫣然幹了一杯。

一杯下肚,郁結的心情似乎緩解了些許,我們就這麽一杯接著一杯,直到我的意識隨著酒精的腐蝕開始逐漸模糊了起來。

模糊的記憶裏,我沖著柳嫣然開懷的笑,似乎在迎接著自己所謂的新生,可就連我自己都不確定,這是否可以算新生。

在燈光的交錯下,我站在人群中,被節奏帶著搖搖晃晃,可腦海裏的思緒卻源源不斷。

像是靈光一閃,或許是受到了酒精的刺激,我突然意識到,其實我本就不該害怕失去,每個人都應該擁有失去的勇氣,而我也一樣。

只是有時候想法再開闊,可回憶卻會給人無盡的牽絆,它會困擾你的判斷,讓人失去理智的意識。

“小穆,你還好嗎?”柳嫣然的聲音不知道從哪模糊的傳來,我早已分不清方向,半睜著眼覺得自己只要一閉上,我便隨時會倒下。

混亂的環境裏,柳嫣然費了好大勁,才把我從舞池中扯出來。她拉著我到路邊,讓我靠在欄桿上稍等片刻,隨後從我的兜裏搜出了手機,在我面前一晃悠,打開後便著急的尋找著什麽。

酒精的後勁上來,暈乎之際我搖搖欲墜,若不是柳嫣然註意到,我大概率會直接腦袋朝地結結實實摔那麽一下。

見我有躺倒之意,柳嫣然手忙腳亂扶住了我,只是她一個女生,再怎麽用勁扶我一個男性都是費勁的,我甚至能輕微的感受到她因為我而造成的輕微搖晃。

“小穆,你列表這個備註是個愛心符號的人,我可以打給他嗎?”柳嫣然不確定地朝我看來,似乎覺得這個備註在我的列表之中過於特殊,所以才試探詢問。

“沒事……你幫我……叫輛車,我可以……自己回去。”我斷斷續續地說著,要不是尚有一絲清醒的意識,早就無法回應柳嫣然任何。

“你這樣我肯定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去呀!”柳嫣然關切地說著,見我不願聯系這個愛心符號的人,她又在通訊錄中翻來覆去的搜索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,或許並沒有很久,只是在我的印象中,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,我才聽到柳嫣然開口問我:“那我可以聯系許如栩嗎?”

許如栩三個字刺痛了我的神經,聽到的那一刻我似乎想掙紮,可身體沈重的像是被灌了鉛一樣,怎麽都無法動彈,我做不出任何回應,只能任由著柳嫣然撥通那個我熟悉的號碼。

我給他在通訊錄的備註是再簡單不過的名字,可有時候,恰巧是最普通的備註,卻藏匿著萬般的心思。

電話有沒有被接通,其實我早已記不清了,後半段的記憶完全模糊,我失去了自主的權利,仍由柳嫣然去安排。

再次睜眼的時候,面前漆黑一片,我頭痛欲裂,嗓子幹的厲害,格外想喝水。我費勁地從床上爬起身,憑借著記憶走到了客廳,這才意識到自己回到了家裏。

客廳亮著一盞微弱的燈,沙發上坐著一個人,看到的一瞬間,我猛然睜大雙眼,似乎想確定,自己到底是在做夢,還是眼前這一幕是實實在在存在著的。

聽到了我的動靜,許如栩擡起頭,他看向我,依舊那般平淡,只是我卻似乎從他的神色中察覺到了那份不悅的情緒。

一時間,我甚至忘了自己走出來這趟到底是為了什麽。

疼痛的腦袋中回蕩著徹底斷片前的記憶,我想起暈乎前柳嫣然對我說的話,現在我可以肯定,她當時確實問了我是否可以聯系許如栩。

只是他在出差,又怎麽會那麽快回來?

我有太多的疑問想問,可話到嘴邊卻沒說出口,明明心裏邊想著和他就此斬斷,何必這麽糾纏不清惹自己總是難過,我是喜歡他,放下一切尊嚴的喜歡他,不計較代價的卑微喜歡著,對於他,我早已形如螻蟻,我還以為我早就不會因為任何問題而去輕易離開這段關系。

可我錯了,我曾以為我不求回報,可當我一點點試探著他的底線沒被他拒絕的那一刻,我就抱有著微弱的期待,這份期待甚至被我自己都忽略了,我自以為的不在意,其實只是對自己的一種安慰方式。

因為在意,所以才會更加計較得失,在我不管不顧獻出我所有的一切後,依然回到從前那樣時,我才意識到,自己根本接受不了。

我太累了,這段感情耗盡了我好多好多,多到我自己都記不清到底是因為什麽,能苦苦堅持到現在。

發楞之際,許如栩早已站在我的面前,他看向我,牽著我的手腕,力道頗重地把我往他懷裏拽了拽,接著,我聽到他平靜如水的聲音響起,語氣中卻帶著一絲不滿的情緒。

“小逍,為什麽一聲不吭把我刪了?”

我像是被他一句話徹底砸蒙,想著他怎麽反倒惡人先告狀起來,可當我擡眸與他對上視線的那一刻,突然看到他眼神中的情緒。

他此刻的神情,跟在我當年從樓梯墜落後,他來醫院看望我的神情,簡直一模一樣。

我總是讀不懂他的情緒,可這一刻我才發覺,自己並沒有如下定決心那般堅毅的心,甚至我這份剛為心裏堆建好的圍墻,就被他輕輕一句話,頃刻瓦解,簡直不堪一擊。

“明明你知道我想的一切,明知道我討厭……卻還和她來往。”我別過頭小聲說道,發現自己對著示弱的許如栩,總是無法狠下心來。

“可是你從來沒給我過我機會,”許如栩迫使我擡起頭與他對視,他看向我,表面失去了往日那份平靜,他似乎也有些失控了起來,一字一句重覆著,“從來沒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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